“一分钟的拖延，将造成190万个脑细胞死亡。" 针对脑卒中的防控与救治的迫切性，国家卫生健康委员会脑卒中防治工程委员会副主任、中国卒中专科联盟主席王陇德院士近日表示。

今年的10月29日是第14个“世界卒中日"， 应对这一疾病中国面临更为严峻的挑战。

脑卒中，即人们常说的“中风"，是一种急性脑血管疾病，包括脑梗死、脑出血。据世界卫生组织统计，全世界每6个人中就有一人可能罹患卒中，每6秒钟就有一人因为卒中而永久致残。在我国，脑卒中已成为导致居民死亡的主要原因之一。近年来，我国脑卒中的发病率呈现上升趋势，约四分之三的患者不同程度丧失劳动力或生活不能自理，给家庭和社会造成巨大负担。

据世界银行预测，假如不采取更有力的措施，中国的脑卒中发病病例数会直线上升。到2030年，中国将有3177万脑卒中病人，防控形势将非常严峻，每年所产生的直接住院医疗费用达400亿元人民币以上。

“健康无国界。"王陇德院士告诉第一财经记者，“脑卒中防治工作的两大难点，一是在于体系建设，需要多部门的通力合作；二是要加强预防宣教，让大众知晓影响疾病的高危因素以及一旦发病该如何急救。"

“黄金3小时"缩短至20分钟

脑卒中患者的存活率和致残率与发病后的救治时间密切相关，“时间就是大脑"。业内将脑卒中发病后的3~4小时称为黄金救治时间，而全球最短救治时间中位数为15分钟左右。

缩短救治时间是一项系统工程，这也成了各级医院进行脑卒中救治的主要任务。

“无论是危险因素控制，还是卒中后静脉溶栓、动脉取栓等治疗方式，其技术已经非常成熟；关键在于全流程的卒中救治时间。"国家卫健委脑卒中防治专家委员会秘书长、长海医院神经外科主任刘建民教授告诉第一财经记者。

“病人从进入长海医院到完成溶栓治疗，中位数时间在20分钟左右，这一时间非常稳定且流程非常标准化。"刘建民说，“过去20多年，全院上下合力，积极探索应如何缩短脑卒中的救治时间。从最开始的多学科融合、到绿色通道建设、再到院前与120衔接，以及和院级、社区卫生服务中心，或其他县级的信息联动；我们在杨浦、宝山、崇明模式中都取得了非常好的效果。"

据上海申康医院发展中心统计，2017年长海医院脑卒中救治病例达100多例，从患者家、救护车到医院急诊科、影像科、神经介入手术室，再到神经重症监护室、卒中康复中心；长海医院的脑卒中救治模式，正向更多区域甚至跨省市的长三角范围内输出。

“要看到变化，首先需要知道问题是什么。"刘建民对记者分析，“其实在长三角区域内，各省份大众对卒中的基本认识差异很大，各医疗机构对卒中的基本救治技术水准参差不齐，整个区域内救治网络效率也有高低；因此，需要从这些层面着手去推进。"

卒中急救得快，还体现在信息化体系的成熟运作上。

“急救的质量控制体现在快速、准确上。"上海市急救中心主任朱勤忠描述，“数据显示2019年1月至9月的120急救平均反应时间是11分28秒，比2018年的14分06秒提升不少。而对急救中心人员也进行了平均现场抢救时间、平均运送时间、平均医院交接时间等多方面的考核。"

在脑卒中的治疗上，业内人士告诉记者，用于急性卒中溶解血栓的药物RTPA、动脉取栓的设备大部分采用国外进口；非急性卒中则会采用一些抗血小板药物，如阿司匹林、硫酸氢氯吡格雷（波立维），康复期则会用到他汀类的降血脂药物。

脑卒中救治也给许多其他产业提供机会。长三角卒中专科联盟副主席宋长远告诉记者，“在可适用于卒中救治手段方面，我国的发展时期并不长，在4~5年间；那么在技术推广的同时期，也就一定会让供应链上的企业可以发挥作用与价值。"

“比如系统建设、大数据服务、智能设备、信息平台运营管理等，都能为脑卒中病人的防治提供更多科学力量。"宋长远表示。

区域一体化救治模式

辐射更大范围、惠及更多病人的卒中防治体系正在建设，近日刚成立的长三角卒中专科联盟就是其中的范例。

第一财经记者了解到，该专科联盟首批合作城市、医院包括安徽铜陵市，江苏常州市、南通市，以及浙江海宁市人民医院、浙江绍兴第二医院等；核心目标是提升区域范围内卒中救治高效率、标准化、同质化。

谈及在长三角区域内开展卒中防治工作的意义，王陇德院士告诉第一财经记者，“这一区域化的发展模式走在前列，将为全国卒中救治作出表率。"

刘建民则认为，长三角卒中一体化，就是要发挥不同医疗机构在其中的优势；而建立标准化、规范化培训的机制不能单靠上海，有能力的医院都要开展。

比如，在浙江海宁市人民医院，当一则来自救护车上“83岁女性神志不清4小时，既往脑梗，左侧肢体无力，有高血压，今天已服药"的消息在该院卒中工作群中发出，院内卒中医护人员立即实时回复“收到，我在急诊等"，并同步做好救治准备；此类利用有效工具提升转诊效率的模式，正是来自于长海医院的实践经验分享。

下半年，长海医院将举办14次以卒中患者教育、卒中知识医生培训等为主题的培训计划；以加强社会宣教，提升全面卒中的防治意识。

除了长三角地区，粤港澳大湾区的卒中救治水准也在不断完善。在南方医科大学南方医院神经内科主任潘速跃看来，由于粤港澳大湾区医院水平较为发达，卒中病人分布到每个医院的形态比较分散。

“一方面，我们要对随时保证高效、高质量的卒中救治的模式进行深入探讨；另一方面，对于卒中防治的宣传还需加强；此外，相关脑科学中心建设的政策支持也是这一区域发展的一大利好。

更深层次的区域融合、5G等新兴技术也是关键力量。而5G技术如今的作用一方面体现在卒中远程手术指导中，一方面则用于支撑实时报警预警平台、救护车系统等。

而信息、数据的积累对于卒中救治也日益重要。苏州大学附属第一医院副院长方琪表示，卒中的防治分为院内、院外两部分。“院外，要开展信息化积累的工作，没有信息化就没有高质量的数据，也就没有病人的检出并及早治疗。"

随着深圳、苏州、西安、沈阳、郑州等国内78个地市陆续发布卒中急救地图、包含997家医疗机构，各卒中救治中心正在从县区到城市再到区域一体化，最终向国家级网络平台发展。

“随着我国居民寿命延长，卒中发病率将越来越高，尤其是低龄化问题，而这和不良习惯和因素相关。"刘建民说，尽管我们在一级预防、二级预防上做了很多工作，且发病率在一定区域内下降，但整体还是在上升，似乎还没有明显看到这一（下降）拐点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