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冠相关临床试验仍在飞速进行，但安全性不容忽视。10月14日，美国礼来公司因潜在安全原因暂停一款新冠中和抗体临床试验，而就在此前一天，强生公司正在研发的一款新冠疫苗临床试验也宣布暂停。

　　两公司均未透露上述试验暂停的具体细节。其中，礼来公司称中和抗体Ⅲ期临床试验ACTIV-3的暂停原因是“达到了预设的安全性风险边界"，强生公司则发布声明称，试验暂停原因是参与者出现无法解释的症状，但其表示处于受试者隐私保护，未提供更多信息。

　　为了确保安全性，暂停临床试验在疫苗和药物研发过程中并不罕见。一位疫苗研发人士告诉财新记者，如果临床试验发现安全性问题出现暂停，要先确认是志愿者本身的问题，还是疫苗的问题，如果是疫苗的问题，还要再排查原因，确保不会出现额外问题。

　　值得注意的是，上述试验暂停的决定均源于临床试验独立数据安全监控委员会（Data Safety Monitoring Board，以下称“DSMB"），而非官方监管机构。DSMB是一个由试验组织方授权的独立顾问团体，通常由具有相关临床专业知识的临床医生和至少一名熟悉临床试验统计方法和试验数据序列分析的生物统计学家组成，当临床试验具有较高风险或广泛公共卫生影响时，DSMB还可能包括医学伦理学家等其他成员。

　　DSMB在临床试验中的主要职责在于对临床试验进行阶段性数据监测，并监测试验的安全性、有效性与试验的执行。专家与试验组织方之间需保持相对独立的关系，FDA的《临床数据监测委员会的建立和运行指南》中明确规定，委员会成员不应参与试验的设计和执行，并且除了在委员会工作的报酬外，不应与试验组织方有经济或其他方面的重要联系。

　　事实上，在药物临床试验中，DSMB根据试验情况建议暂停临床试验的情况时有发生，主要目的是确保临床试验的安全性，但并不意味着药物临床试验失败。一位临床试验机构专家向财新记者介绍，药物研发暂停三期临床试验的情况比较常见，既有药物安全性和有效性方面的考虑，部分也存在商业上的原因。若因药物原因而暂停试验，试验组织者一般会结合前期的试验数据，重新设计试验，并针对药物特点做好风险管理。

　　上述专家介绍，作为一个独立机构，DSMB则成为了保证试验安全的一道机制。委员会主要负责独立观察数据，如果试验出现问题，他们会及时叫停试验。根据实际情况不同，DSMB可以从试验组织方处收取报酬，也可以完全保持独立。

DMSB叫停礼来试验

　　礼来公司暂停临床试验的中和抗体是其引进自加拿大公司Abcellera的新冠中和抗体LY-CoV555，作为一种IgG1单克隆抗体，LY-CoV555可以直接结合新冠病毒表面刺突蛋白，并以此阻断病毒黏附与进入人体细胞，进而起到中和病毒的作用。

　　该名为ACTIV-3的临床试验旨在评估LY-CoV555联合瑞德西韦，用于相对重症COVID-19患者的治疗。美国国立卫生研究院（NIH）官网显示，该临床试验自8月开始，由旗下美国国家过敏症和传染病研究所（NIAID）牵头。试验原计划主要在美国招募1万名志愿者，首先在初始阶段计划纳入300名轻症至中症且症状小于13天的住院受试者，若第五天的数据初步证明安全有效，临床试验将会再招募700名志愿者。NIH位于美国马里兰州，是美国最高水平的医学学术研究机构，但并非监管机构。

　　目前尚不清楚该试验安全性风险程度如何，是否代表该中和抗体安全有效性验证失败。礼来公司发布声明称，由于试验“达到了预设的安全性风险边界"，出于安全性考虑，ACTIV-3独立数据安全监视委员会（DSMB）建议暂停受试者入组，礼来方面也表示，公司支持DSMB所做出的谨慎决定，以确保参与试验患者的人身安全。资本市场迅速做出反应，当日礼来股价盘中下跌近4%。

　　礼来还表示，目前只有DSMB审查了该试验的数据，NIH和礼来公司对正在进行的试验结果并不知晓。

　　值得注意的是，礼来公司还与君实生物、中国科学院微生物研究所达成了中和抗体LY-CoV016（君实生物称JS016）研发合作协议，礼来被授予在大中华区之外地区开展研发活动、生产和销售的独占许可。礼来需向君实生物支付1000万美元首付款，最高达2.45亿美元的里程碑事件付款以及一定比例的销售分成。

　　10月7日，礼来曾向外界公布中和抗体项目的最新进展，由LY-CoV555和LY-CoV016构成的联合疗法在临床试验中可显著降低病毒载量和患者住院风险，且未在接受联合疗法的患者中观察到推测中的耐药变异，礼来宣布该临床试验已达到主要终点。

　　礼来还向FDA正式提出了将LY-CoV555单药用于高风险新确诊的轻度至中度COVID-19患者的紧急使用授权申请，而瑞德西韦也已于今年5月获得了FDA的紧急使用授权，用于治疗COVID-19重症患者。

　　而此次临床试验暂停是否会影响LY-CoV555的紧急使用授权申请，以及LY-CoV555相关的其他临床试验？礼来在声明中回应称，DSMB不建议对包含LY-CoV555的另一项临床试验ACTIV-2进行更改，NIH主导的针对轻至中度新患肺炎患者的临床试验。此外，礼来主导的LYCoV555以及与LY-CoV016联合疗法试验与一项LYCoV555单独用药的Ⅲ期临床试验均不受此次暂停事件影响。

                                                                                                                        多款疫苗曾出现不良反应

　　除了中和抗体之外，多款新冠疫苗也曾在临床试验中出现不良反应。强生方面，9月23日，由强生旗下杨森制药公司研发的新冠疫苗开始进行Ⅲ期临床试验，继Moderna、辉瑞、阿斯利康之后成为第四个在美启动Ⅲ期临床试验的新冠疫苗，也是美国第一个仅需接种一次的进入Ⅲ期临床试验的新冠疫苗。在前述四种新冠疫苗中，强生和阿斯利康均采用腺病毒载体疫苗技术，而Moderna和辉瑞则选择研发mRNA疫苗。

　　根据强生计划，试验将在三大洲招募共6万名志愿者，并将通过单剂量疫苗与安慰剂对照的方式研究疫苗在预防COVID-19方面的安全性和有效性。按计划，公司原本预计将在2021年初获得试验关键结果，并获得紧急授权。

　　虽然还未研发成功，但该疫苗已经先后获得了来自美国和欧盟的订单。8月5日，强生曾与美国政府达成一项采购协议，在获得FDA的紧急批准或授权之后，美国政府同意以超过10亿美元的价格向强生购买1亿剂新冠疫苗。根据协议，美国政府还可以选择再订购2亿剂疫苗。此外，美国政府还曾向强生投资4.56亿美元，用于研发新冠疫苗。

　　10月，强生宣布已与欧盟委员会签署了一项疫苗供应协议，旗下杨森制药将在获得监管机构批准或授权后向欧盟成员国提供2亿剂新冠疫苗，欧盟成员国还可选择获得至多2亿剂的额外疫苗。

　　此前，阿斯利康也曾自愿暂停其新冠腺病毒疫苗的Ⅲ期临床试验，并接受独立委员会审查安全数据，原因是一名英国临床试验受试者发生疑似严重的不良反应。前述临床试验后于9月12日在多个国家和地区重启，但在美国仍处于暂停状态。9月15日，美国辉瑞制药表示，其与德国BioNTech合研的新冠疫苗在Ⅲ期临床试验中，一些志愿者出现轻度至中度副作用反应，包括疲劳、头痛、发冷、肌肉疼痛、发热等症状。

　　当地时间9月10日，在世卫组织新冠肺炎例行发布会上，针对阿斯利康因受试者严重不良反应暂停的临床试验，世卫组织首席科学家苏米娅·斯瓦米纳坦表示，暂停是临床试验中的正常程序，安全性是任何临床试验中最高优先级别的考虑事项。前述疫苗临床试验暂停后，数据安全监察委员会将调查该名受试者的实验数据，再做出后续决定。她同时指出，临床试验暂停也是对所有人的提醒，即疫苗研发过程会有起伏，应做好准备应对此类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