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医药国际化的进程中，针灸先行、以医带药的共识已经形成。然而，相对于“墙内开花墙外香”的中医针灸，相对于中医走出国门的较低成本，中药的国际化一直举步维艰。近年来，我国中药企业和科研工作者，在中医药国际化进程中，开展了一系列卓有成效的工作，中药国际化之旅已经破冰启航。本文对近年来中药国际化所取得的进展进行了回顾、分析，希望能使广大读者了解中药国际化进程的全貌，并从中获得些许借鉴。

2011年5月1日，经过7年过渡期的欧盟《传统植物药注册程序指令》（以下简称指令）正式施行。指令规定，未经注册的中成药一律不得作为药品在欧盟市场销售，堵死了中药以保健产品出口的“曲线救国”策略。彼时，尽管有复方丹参滴丸在美国进行FDAⅡ期临床试验这样的案例，但进行国际化探索的中药仍旧凤毛麟角，以至于指令实施时，无一例中药注册成功。此消息一经发布，立即引起了人们对中药国际化困境的强烈关注与担忧。成功起于忧患，指令反而刺激我国中药企业转向国际，在药品海外注册、国际多中心研究、国际合作研究和标准化方面取得了一系列积极进展。

欧洲注册已经破冰

中药企业在长达7年的过渡期内未能实现欧盟药品注册“零的突破”，原因很多。其中最关键的原因是，与国内市场相比，海外市场规模小，谋求以药品身份销售的投入产出比并不合算。指令的实施，虽然使中药国际化大受打击，却也激发了众多中药企业进军国际市场的雄心。事实上，早在指令实施之前，就已经有中药企业进入注册程序，只是在指令实施之初并未获批。

2012年3月14日，由成都地奥制药集团有限公司研制生产并具有完全自主知识产权的中成药地奥心血康胶囊，以治疗性药品身份通过荷兰药品评价委员会（MEB）的注册，获得该国的上市许可，成功实现了我国具有自主知识产权的治疗性药品进入发达国家主流市场零的突破。MEB官网发布了地奥心血康胶囊成功在该国注册获准上市的消息，并做出评价：“地奥心血康胶囊是首个欧盟境外获得批准的植物药药品”，“区别于其他作为食品补充剂的中药产品”，“它的获准上市……是基于对其药品生产企业提交的安全性试验数据，已经评估通过”。

地奥心血康在荷兰获准以治疗性药品身份上市，在中药国际化的进程中无疑是一个里程碑式的事件。该药的成功说明这样一个事实：中成药海外注册并非难以实现，只要策略正确、方法对头，中成药可以获得发达国家市场认可。

据了解，目前我国已有多个厂家的十余个品种正在进行欧盟药品注册，比如佛慈制药的浓缩当归丸、同仁堂的愈风宁心片等。有80余年海外药品销售史的佛慈制药是我国较早启动欧盟注册的中药企业，他们于2009年选择具有30多年外销历史的产品浓缩当归丸，启动了欧盟注册程序。知名老字号企业同仁堂也选择传统中成药愈心宁心片在欧盟进行注册。分析这些药品不难发现，成分较为单一、应用历史明确，针对同适应证的西药存在缺失或不足是共同特点。

FDA临床研究多点开花

美国FDA被视为世界上最严格的药品安全管理机构，其对欲进入美国市场的药品的审核十分严苛，获得FDA的上市批准被认为是拿到了世界药品市场的“通行证”。目前，我国有数个品种打破僵局，在美国、欧洲等地开展FDA临床试验。其中，起步最早的当属天士力集团的复方丹参滴丸。

2010年8月，天士力宣布完成了对FDAⅡ期临床试验数据的统计分析和二次解盲。研究结果显示，复方丹参滴丸用于稳定性心绞痛二次发作预防和治疗的临床试验黄金观察指标，具有统计学显著和临床显著双重意义；临床试验数据显示，复方丹参滴丸每一类别的不良反应出现率都非常低，轻微的不良反应与安慰剂组相比具有类同略低的发生率，且均与试验药物复方丹参滴丸无关。2012年8月12日，经过两年的准备，天士力子公司TaslyPharmaceuticals,Inc申报的复方丹参滴丸临床III期试验获得FDA批准正式启动。FDA文件显示，临床III期的目标是确认该产品对稳定型心绞痛患者的抗心绞痛作用，预计入组960人，预计完成日期为2015年8月。

除复方丹参滴丸外，我国还有数个品种正在进行FDAⅡ期临床试验。2013年1月，绿叶制药集团报告了血脂康美国II期临床研究结果。血脂康FDAII期临床研究项目于2010年获得国家“十二五”重大新药创制专项支持，2011年初正式启动。该研究严格按照ICH(国际协调组织)的GCP标准，在中美两国10多家临床基地同时开展，对血脂康在东西方人群中的调脂疗效和安全性进行了临床观察。研究结果显示，血脂康能显著降低患者LDL-C水平，其作用与他汀类化学药物类似，同时还能升高对人体有益的HDL-C，并且未发现有明显的肝酶异常等不良反应，安全性良好。

我国著名心血管病专家胡大一教授在其后发表文章对血脂康FDAⅡ期临床研究进行了详细解读，并指出：“我国自主研发的调脂药物血脂康最近在美国完成的FDAⅡ期临床研究进一步验证了该药物在中国Ⅱ期临床研究的结论，两项研究在不同种族的受试人群中得出血脂康有效降低LDL-C的一致性结果，同时证实，对其他他汀不耐受的患者，应用血脂康后可安全、有效降脂。鉴于此，对于我国血脂异常患者来说，血脂康是更适合的选择，尤其是更适合作为临床基层医生对危险人群长期干预的选择。”

2013年11月，上海现代中医药股份有限公司在北京召开新闻发布会宣称，其生产的创新中药扶正化瘀片通过了FDAⅡ期临床试验，这是肝病领域第一个在美国进行II期临床试验的中成药。该公司介绍，扶正化瘀片FDAIII期临床试验方案预计于2014年年底制定完成。

2007年4月，康缘药业在美国启动了桂枝茯苓胶囊FDAⅡ期临床预试验研究，至2009年4月完成108例（入组180例）原发性痛经患者的预试验。试验显示，桂枝茯苓胶囊对原发性痛经患者的疼痛改善效果较为明显，具有较为稳定的远期治疗作用，复发率低。为进一步探索桂枝茯苓胶囊治疗原发性痛经患者的量-效关系，为扩大的Ⅲ期临床研究提供更可靠的给药方法和适应人群证据，在已完成的Ⅱ期临床试验基础上，2012年4月康缘药业在美国启动了多剂量-量效关系的临床试验（Ⅱb期），目前研究正在进行中。

扎实研究获国际认可

2013年，以岭药业生产的芪苈强心胶囊循证医学研究论文及专题评论在国际权威期刊《美国心脏病学会杂志》发表。由中国工程院院士高润霖、张伯礼和著名心脏病专家黄峻教授牵头，历时15个月完成的该研究表明，芪苈强心胶囊既能增强心脏舒缩功能、消除水肿、扩张血管，又能有效抑制神经内分泌系统的过度激活、抑制心肌重构。在逆转心衰进程、治疗心肌重构、改善患者预后等方面均有良好疗效，实现对慢性心衰的多途径、多环节、多靶点治疗。《美国心脏病学会杂志》评论说：“中医药让衰竭的心脏更加强劲，开启了心力衰竭治疗协同作用的希望之门。”

芪苈强心胶囊研究在影响因子高达14.156的《美国心脏病学会杂志》发表，引发了国内外医学界的关注。美国《今日医学要闻》刊登评论称：“复方中药有助于心力衰竭治疗，在过去的几十年，药物治疗心力衰竭取得的突破性进展并不多，我们高兴看到了用严格的临床试验客观科学地评价中医药所取得的重大进展。”而在国内，该药也因此被中华医学会心血管病分会心衰学组写进《中国心力衰竭诊断与治疗指南》。虽未被列为明确推荐药物，而是在“其他”项下列出证据级别，但仍开创中成药之先河。

2008年，在“第二届抗心律失常药物的离子流机制和临床应用进展国际学术研讨会”上，美国费城MainLineHealth心脏中心的临床心脏病学家及临床心脏电生理学家严干新教授，发布了抗心律失常中成药稳心颗粒在美国研究中心进行的实验初步结果，进一步证实了稳心颗粒在离子流方面的作用机制，并指出研究显示该药导致药源性心律失常的可能性较小。2012年11月，由中国工程院院士高润霖教授、阜外医院张澍教授为项目顾问，中国科学院院士葛均波教授和阜外医院华伟教授为研究主要负责人的稳心颗粒循证临床试验在京启动。专家认为，稳心颗粒这种与国际接轨的临床循证医学研究对促进我国中药现代化、国际化具有重大意义。

国际合作研究如火如荼

与国外的大学、研究机构等进行合作，借助“外脑”进行中成药研究，是中成药企业“趟”出的另外一条中药国际化之路。2012年5月11日，山西振东制药、澳大利亚阿德莱德大学和山西中医学院在京宣布合作组建“振东中-澳分子中医药学研究中心”。这是我国首次采用“国际化校企联合”模式组建的第一个以我国著名中药企业冠名、设在西方著名综合大学的国际化研究机构。今年11月2日，振东集团联合中国中医科学院在美国国立癌症研究中心成立了科研办公室，志在推动中医药治疗肿瘤的科研进一步深化发展。今年5月，振东药业的主打产品复方苦参注射液已在美国展开临床研究。

2012年11月12日，中国-澳大利亚“中医药国际合作与促进”项目签约仪式在北京举行，神威药业集团与澳大利亚西悉尼大学签署神威塞络通胶囊国际多中心同步临床研究协议，首开中澳现代中药新产品国际产学研新型合作之路。神威塞络通胶囊由西红花、人参、银杏叶三味中药的有效部位组成，主要治疗血管性痴呆、老年性痴呆。该药由神威药业集团有限公司、中国中医科学院西苑医院、澳大利亚西悉尼大学联合开发研制，希望实现在国内外同步研究、同步注册、同步上市。该药的研发得到了国家“重大新药创制”重大专项及国际合作计划的支持。

值得一提的是，除了上述三条道路外，中药标准的国际化也取得了积极进展。据了解，由我国研究的丹参、灵芝等药材的标准已经被列入美国药典，现在还有几十个药物正在由美国药典委员会进行审查，估计近几年之内也会陆续收入美国药典。中国工程院院士张伯礼指出，中国的药材标准纳入美国药典，他们也会按照这个标准要求植物药，对我们更多的药进入美国市场打下了基础。